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細細想來，我已經好久沒和爺爺聊過天了，每次他滿懷希望地開口前，未成形的話語總被我疲倦而冷漠的目光擊落。爺爺，對不起，我真的太累，沒有精力再去和你一次一次重復我的話，也沒有心情聽你說那些故事。直到那天。

“早上要吃稀的，喝點粥吧！”“我不喝。”爺爺的話像往常一樣被我打斷。喝了15年那一模一樣的粥，我喝夠了。爺爺坐在我的對面，注視著我往嘴里不住地塞干面包。爺爺每次都這樣看著我吃飯，而這種目光我也受夠了，我充滿不自在的目光剛剛遇到爺爺的目光時，我停住了……爺爺的目光安靜而安詳，緩緩地緩緩地淌入我心中，我已經太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目光，它似在訴說一個故事，又似在傾訴一種無言的愛，而我麻木的心已經太久沒傾聽過這聲音。

“爺爺！爺爺！我給你講個故事吧！”兒時的我總喜歡打斷在書桌前畫圖紙的爺爺，爺爺每次都欣喜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，安靜的、笑意盈盈地傾聽一個無聊之極的故事。那是，他還是個干凈漂亮的老頭，耳朵也很靈敏，而我卻是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小毛丫頭，我注視著他的眼睛，他那時的目光流溢到我心中，訴說著祖孫間最綿長的愛，而那時我的心也全心全意地傾聽著，我仍記得，我當時明明聽見心中的聲音：我希望能一直聽你的故事。

時光如水，總是無言。如今的爺爺不知從何時起，嘴邊開始有米飯粒，眼睛也不再清澈，歲月給它蒙上了一層掀不掉的紗。

幾次，爺爺都想給我講他小時候的故事，幾次我都以作業為由逃走，幾次，我分明感覺到他的目光想打開我封閉的心，幾次，都失敗……

而今再次與爺爺的目光相遇時，我才明白，人老了就是意味著愿花時間傾聽你沒有邏輯的話的人越來越少。爺爺，我聽見了！爺爺對不起。

“寶寶，喝點粥吧，今天的粥好喝。”爺爺的目光流露出落寞與絲絲期待。“嗯。”我輕輕地點頭，隨之爺爺的眼睛充滿一種光芒，晨光中的我竟分不清那是年輕時未盡的余暉，還是一層淚光。“爺爺，我想聽你兒時的故事，你慢慢講。”我認真傾聽。

爺爺的愛從未褪色，只是我的傾聽來得太遲，爺爺在等待中慢慢變老。

以后的時光，我將交付與您，爺爺。您慢慢講，我會認真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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